王族获得第十七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的长篇小说《零公里》,通过讲述昆仑高原军人的经历,为读者呈现驻守在昆仑山的边防军人,以血肉之躯耸立起长城一般的伟大防线,并以无私无畏的精神和不怕牺牲的壮举,维护祖国安宁的故事。昆仑军人在雪域高原的奉献精神让世人为之感叹,他们的家国情怀和使命担当,是当前社会最宝贵、也最值得传颂的英雄故事。
小说以驻守在叶城新藏线零公里的阿里军分区汽车营为关注对象,叙述他们在一次上昆仑山执行任务中,先后遭遇大风侵袭、高山反应、缺氧折磨、大雪严寒、身体患病、艰辛巡逻等,历经前后一年的生死坎坷,展示出了阿里高原或昆仑雪域的边防军人的精神意志和伟大壮举。他们在极端饥饿的时候,用血肉之躯坚守到底;在急难险重的时刻,用笃定的信念坚持不懈。他们无比顽强地到达最高的边关,让界碑永远伫立在边境线上,矢志不渝地把边关军人的精神传承下去。他们牢记军人职责和使命,顽强拼搏、无私奉献。
小说中的昆仑山,相对于当下社会和都市生活,犹如一个被隔绝的世界。在昆仑山生活的人,必须选择与世人完全不同的生存方式,譬如在面临死亡的危险境地,在不能改变缺氧和高山反应的环境下,不容许你忧郁和多愁善感,更无法逃避和放弃。正因为他们坚持了常人难以坚持的拼搏精神,才使灵魂和心灵为之熨帖,像界碑一样沉默而坚忍。这在当下社会中,是弥足珍贵的生命精神。
1991年底,王族从甘肃省天水市入伍到新疆,虽然说是到了新疆的部队,其实却属于西藏阿里军分区。这样的“差异”或许对他来说是一种幸运,从那之后,王族的文学感觉和写作视角具备了特珠的命运介入方式。王族在新兵训练结束后分配到了阿里军分区汽车营,营地就在新藏公路“零公里”的旁边,自此开始了频繁运送物资上下喀喇昆仑山的汽车兵生涯。喀喇昆仑山是位于新疆三大山系(阿尔泰山、天山、喀喇昆仑山)之中最大的一座,从南疆叶城一直延伸至西藏那孜,是进藏的四大公路之一。我们习惯于将这座山简称为“昆仑山”,实际上与青藏高原的昆仑山是不同的。“零公里”路碑犹如一扇昆仑山的门,人一踏入便悄然关死,一切都不可预知。
小说中的昆仑山是一处特殊场地,几乎所有军人的生命和命运变化,都因这座山而变得特殊,与当下社会和现代都市生活形成鲜明对比。因此在我们阅读这部长篇小说时,便强烈地感受到时代在前行,但安宁的生活必须有人默默奉献和守护,那些默默奉献和守护的人们是最可爱的人,他们值得被铭记。从军人使命和国家意志角度而言,驻守在昆仑高原的边防军人,是一群“背对”时代的人,他们用常人难以承受的方式,以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量,坚守着“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四季穿棉袄”的与世隔绝的雪域高原,谱写了一曲响彻昆仑的军旅浩歌。
了解阿里军人的人都知道,山上与山下,并非简单或常见的距离,二者相距一千多公里,中间有无数达坂和雪山,常人不能轻易涉足,而军人则上上下下数年如一日,数次如一回。山上凛冽残酷,但因为与山下构成难以割舍的对接,很多催人泪下的故事就在这上山下山间发生了。有一位中尉干事与高中女同学通信建立了恋爱关系,那女孩从兰州到新疆叶城的阿里留守处(小说中用了代号供给分部)与干事见面,无奈那干事在山上执行任务下不了山,女孩便在留守处等待,等到最后只等来了干事在山上牺牲的消息。女孩返回时悲痛地说:“我们谈了一场恋爱,连面对面看对方一眼也没有,连手也没有拉过一次。”在小说中,王族把这个事件虚构成了田一禾和马静的爱情,作家笔下留情,田一禾和马静最终没有见面,马静暗自神伤,一个人返回了兰州,但情感冲突仍然令人唏嘘不已。昆仑军人不仅要牺牲自己的青春,连恋人也无可避免地要作出牺牲。
小说结尾,所有人都从昆仑山下来,回到了新藏线的“零公里”,上级给汽车营分配了十个转业名额,营长李小兵在转业名单上第一个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转业到当地交通局,任新藏公路维修队的队长。之后很多年,李小兵一次次带着工人从“零公里”出发,维修通往阿里的新藏公路。这样不怕苦不怕难的拼搏精神似乎仍然有着昆仑山的影子,在昆仑山上历经生死之后,无论身处怎样的工作岗位,永远都不会丧失面对生活的勇气、信念与理想。
(作者系新疆文化出版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