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人用AI,越来越多故事讲AI。像一场不可阻挡的大洪水,AI席卷并渗透着人类的生活,有些人乘机登船远航,有些人选择淡然观望。但谁也不可否认,过去看似遥不可及的科幻故事,已然与当下的生活现实高度重叠。
调查才有发言权,试过方知水多深。笔者询问过身边从事创作的朋友相关看法。大家或多或少尝试过与AI“交友”或“交手”,有人觉得用它搜集资料、校对文字省时省力,有人认为它不过是基于算法的内容搬运工,有人担心自己的作品被它拆解得七零八落重新兜售。当然,还有很多人坚定不移地表示,AI将重塑人类文艺创作的未来。而AI的回应,我们最后再谈。
笔者看来,从骨雕石刻,到笔墨光影,再到镜头键盘,人类创造艺术的工具愈来愈先进和高效,AI也不过其中最年轻的一种。相较于一般工具,AI可以运用算法穷尽所能汲取的资源,实现对人类思维与实践成果的深度学习与模仿,再根据指令检索、整合、生成。笔者通过AI检索到一些由AI参与生成的小说、诗歌及绘画作品,短短几秒汇总的内容,通过眼睛、经由大脑,就需要数十分钟来审视与消化。其中,一些人机共创的作品已然相当成熟,但完全由AI生成的艺术作品仍较易分辨。
无数作品一次次讨论,工具与人之间所不同的“灵”究竟是什么?作家刘慈欣曾以小说《诗云》讨论技术制造与艺术创造之间的关系。当仰慕诗仙李白的外星文明,以消耗整个太阳系的资源为代价,用技术制造出一片直径一百亿公里、包含着全部可能的诗词的“诗云”,却最终无法真正理解并抵达人类诗歌蕴含的真意。
所有的影像与绘画不过是色彩的排列组合,所有的故事总会有讲完的一天,理论上,只要数据体量够大、运算时间够长、资源消耗够多,一切不过是周而复始对最初原型的戏仿。然而,人类是如此异彩斑斓、多愁善感,彼此交织出那么多不精确的命运轨迹。唯有人类之心,才能于无穷变量中凝聚生命共识,以生命共鸣解码一缕灵犀。然而,正如作家周立波曾说,“假花是不打动人的”,目前AI组合的光影和文字可以无比精准,却难以再现生命的芬芳。至少在目前阶段,AI借由海量数据点撑起的艺术皮囊,只能机械性伪装人类心灵的轮廓。因为创造与制作终究不同,工具在人类的使用下,可以精雕细琢由心而生的思维具象。而被设定好目标的工具,只能制作出一件件标准化的产品,这或许是人类创作与AI生成间最大的差异。
面对AI的快速发展,人类也要反思,是否一些所谓由人类开展的艺术创作,实际上已经处于技术构筑的茧房中。比如,一些创作者脱离生活、远离大众,借由互联网上获取的信息进行素材改编,依靠大数据分析出的受众喜好一味投其所好,宛如一台人类形态的创作机器,在功利性与低水平重复中丧失了创作的初心。
作家格非曾说过:“一个作家面对电脑、稿纸进行写作,他需要全力以赴,需要开辟一个新的领地,这当中有点像在黑暗中寻找道路。”人类可以借助AI的力量,但必须是在强健自我精神力量基础上,心中无力便运笔无神。当一切太过精准,从目标反向推演创作之路,便失去了人类之心作为情感之源、创造之根的支撑。
笔者向某AI工具提问,“以人类之心,运AI之笔”意味着什么?它回答:利用人工智能的技术与工具,按照人类的情感、价值观与创造力来进行创作和决策。或许,此后我会一次次向它再次提出同样的问题,期待新的答案。或许,这篇文章也将成为它回应同类问题的资源,向更多后来人复刻笔者此刻的心思。
也许终有一天,AI能够了解文字背后,那些人类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感、价值观与创造力。所谓的人类之心,亦如人类之新,在生生不息中新益求新。我相信,那时的人类,已经比如今的更好。
拂去历史纷繁的尘埃,人类总能与时俱进、破立并举地创作和决策,既往无前地开拓出文明共生的新路。让我们超越时空,与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有创作者一起,感受人类之心,握紧AI的笔,满怀愿景地创造属于我们的新篇章。
(作者系青年评论家,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