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国发
散文诗集《大地跫音》精选了藏族诗人牧风近年来发表的157篇作品,分为“北方行吟”“南国走笔”“古今寻踪”“草原踏歌”“洮州札记”“羚城抒怀”等7辑。诗人立足于甘南本土、行吟于江南塞北、纵横于古今岁月、凝眸于山水形胜而融入心灵体悟,着力书写自然和生态诗境,多维度展现辽阔苍莽、雄奇神秘的甘南大地,做到了“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的交融。
诗人回归自然本真,无论是北方的可汗山、卡瓦格博峰、察尔汗盐湖,南国的珠海、岭南、肥东,还是在草原遇见的雪峰、马场、石林、尕海湖,抑或是拉尕山、大峪沟、车巴河、勒秀峡谷等,无不倾注着诗人对自然、天地、万物的热爱。作者游历兰州,虽深情接纳这座灿烂古城的历史荣光,但没有一味客观描绘白塔山,而是把“我”摆进去:“你的名字就是一只五彩的蝶,舒展地落在我的心上”“我是你骨髓里不可或缺的部分”(《金城辞》),诗中不仅有“物的人化”,也有“情的物化”,“我”已融入一座城的“骨髓”之中,既合乎自然又得性情之真。
牧风就是一路这样高歌,面对“草海、云朵、马匹、哈达、牧场、勒勒车”等物象,写下这样深情的字句:“今夜我将携裹千里草原的万古诗情,奔跑,再奔跑,让灵魂穿越蒙古高原。”(《乌拉盖》)“今夜,我把心境交给香格里拉轻盈舞动的云杉和红柳”“独克宗与心灵的距离不远,与精神的厮守不远。”(《独克宗》)“身处盐湖的内心,自己就是察尔汗的一部分,把灵魂交付给另一个家园。”(《察尔汗》)“一朵云,让一位远旅者与灵魂的栖息地有了贴肤的爱意。”(《大云辞》)“面对诺日朗不舍昼夜的倾诉……我的神儿已失,魂儿已丢,魄儿已散。”(《川西印象》)诗人用灵魂把祖国山川的美景打磨成美妙的诗句,取其境而得其真,把客观之境转化为诗人的“境中之意”,使诗境得以在更深、更远、更广的层次上展开。
牧风的山水散文诗,以历史的纵深感和深厚的民族文化基因为底蕴,呈现出鲜明的人文底色。在诗、思、史的深度交融中,牧风追溯甘南的历史、地理、文化、民俗的绵延之理,通变古今,抚今追昔,诗里行间展现出甘南的生活图景、历史风云和文化精神。《甘南之上》《甘南时光》《甘南之春》等篇目,尽情描绘古城、秘境、山寨、迭部石门的古雅风韵与民间习俗,既展现出那片古老疆域的千年故事和边关历史,也写出地处青藏高原腹地的甘南地区的新时代生态文明图景,热情讴歌星光村、西姜寨、余店村和土门关等乡村振兴新貌,蕴含着鲜活的时代精神与人文情怀。
牧风散文诗的“在地化”书写特色十分鲜明。诗人于“甘南诗志”中绘就青藏高原的精神图谱,在雪域高原和边陲风情中锚定自己的情感坐标,写出了一个地方的特质、灵魂与意义。“是巴彦喀拉和西倾山脉的隔空长谈,是阿尼玛卿与措美雄峰的遥相辉映。/是草原湖泊的辽阔呈现,是拉尕神山的叠峰耸秀。/是空旷草泽百兽的聚合共鸣,是鹰隼穿云而过的苍凉呼啸”,这些诗句让我们与诗人一同循着山峦和群峰的起伏,走进自然万物的雄浑奇景,寻找涤荡灵魂、安放心灵的“根据地”。踏歌寻诗,我听见了一种内在的韵律与节奏,琤琮地发出悠远的回声。牧风用诗的语言奏响“大地跫音”,使我们深切地感受到甘南大地上独特的民族文化与厚重的历史底蕴。
(作者系散文诗人、评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