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赐

世界总是变动不居，人类也喜欢感受变化。因而，文学中游历式的传奇故事向来受人喜爱，如《堂吉诃德》《西游记》等。对于儿童而言，具有传奇色彩的文学更是具有吸引力，有助于儿童完善对于世界的认知。从这一角度来看，小河丁丁的《大唐神鸡》作为一部游历式传奇小说，为儿童提供了神奇而丰富的阅读体验。

《大唐神鸡》中名叫正勤的小孩在取鸡蛋做早餐时，无意中发现一只被孵化的小鸡。在正勤的细心喂养下，这只小鸡长成了一只知晓人言、通达人性的大公鸡，智慧勇敢，帮助村民赶跑恶人、消灭大虫，被人们称为“大将军”，最后还进京面见了皇帝。如此传奇的神鸡事迹，是符合儿童读者心理的奇妙文字冒险。不过，小河丁丁并未停留在“外出—历险—归家”的结构表层，而是力求在文本中呈现深度。因此，这部传奇式的儿童小说，在讲述一只神鸡的赫赫战绩之余，也增加了许多文化信息，如唐朝时期的人文风貌、自然地理等。一般来说，历史典籍中的人物往往享有赫赫功名，但面向儿童的文学能看到更多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因此，作者徐徐道来唐代的诗文典故、文人轶事，展现出文学与历史的融合探索。另一方面，小河丁丁还在文本中与古典对话，与民间对话，如作品对《捕蛇者说》的化用，对山川名胜的介绍等。此外，故事中还有各种奇人趣事，如用于求雨的“江心镜”、梦见五湖四海十洲三岛的“游仙枕”、酒倒入便会温热起来的“自暖杯”等。这些都是作家从民间传说、历史典故中汲取和转化的灵感，也在促使我们思考，重述历史的儿童小说如何获得当下的时代意义。

中国悠久历史和文化精神至今仍影响着人们，《大唐神鸡》中处处可见对人文精神的弘扬，通过人物的行为和语言传递人与人之间的善意。譬如，山里出现了一只祸害村民家畜的老虎，于是瑶人盘青林受托去借正勤家的“大将军”。最初，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如何表达，只是不断送上从山里捉来的蚂蚱、蠹虫，直到正勤家里人追问，他才说出自己的请求。当“大将军”消灭了老虎后，盘青林说：“到县里请赏是应当的，不过要先去西峒镇集上叫上文家的人，这是文家的鸡。”由此展现出瑶人的秉性淳朴和心存感恩。此外，还有正勤展现出的善良与无私。在进京途中，他看见猎人为了避免赋税而冒着生命危险捕捉五步蛇，心生悲悯，决心在进献时讲述百姓所受疾苦，提醒天子关怀百姓生活。故此，《大唐神鸡》尽管以进献神鸡作为主线，但献宝的过程更为重要，正是献鸡路途中的见闻与经历，成就了正勤更成熟的自我，也潜移默化地熏陶了儿童读者。

相比西方重情节冲突、重人物个性的叙事倾向，《大唐神鸡》恰如一幅中国传统山水画——山水风光为重，人物次之，并非不重视人，而是人就在风光之中。所见风景如何，照见的人心便是如何。小河丁丁的创作常将故乡西峒作为叙事背景，书写了一系列具有浓郁湘楚气息的小说和童话，也在不断尝试拓展个人的文学地理边界。在《大唐神鸡》中，他以西峒作为起点，一路溯江而上，从山南走向水北，故事场景牵涉整片神州大地，讲述历史典故、地理面貌、人文风情，内容如此丰满，可见作者所下功夫之深。

（作者系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