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书香

小说的锐度与陌异感

——读文清丽小说集《则为你如花美眷》札记 □贾 骥

评论家朱向前曾撰文评述文清丽创作,说她近几年创作颇有井喷之势,我深以为然。从2015年到现在,文清丽每年平均在全国各大文学刊物上发表七八个中篇小说,且转载率较高。近读安徽文艺出版社新近出版的她的中篇小说集《则为你如花美眷》,感觉她能敏锐地体会都市女性的情感,能把这些情绪解析成无数层,让人读完全书,有股陌异感扑面而来。

《对镜成三人》起初读时一点都不惊艳。“我”在学员队调到了干休所工作,而另一个在干休所工作的高干事调到了学员队,这是正常工作调动,还是其他?“我”不知道,忧伤后立足本职工作,潜心为老干部服务。读到这里我心想,也就一个励志故事罢了。但小说逐步深入,学校机关要调人,“我”、顶替“我”的高干事,还有校报的于然编辑,我们三人到底谁能留下?“我”最有希望,却因编报出错,又回到了干休所,高干事重回学员队,最后留到机关的是新分来的学员。于然疯了。小说如果到此结束,我觉得也就是篇平常的小说,好小说显然不按常规出牌。在母亲的劝说下,“我”去看病中的于然,她不认识“我”了,却拿着“我”出错的那张报纸说:“你看李小音又把领导名字写错了。”读到这里,我心里一紧,好小说就当是这样穿透人心、写出异质的。

《黑处有什么》故事更简单。一对多年的闺蜜有一晚喝多了,忽想给对方的丈夫发短信让来接自己。一个游戏,使幸福的家庭生活暗流涌动,好朋友反目,幸福婚姻须臾破裂。作者以冷静之笔,在人性的缝隙里发现不易察觉的怀疑和希望。

《采葑采菲》《你的世界与我一起消失》《她骑着小桶飞走了》,写的都是突然而至的疾病对主人公或家庭造成的影响。前者侧重于病人,女主人公突然失明后,她的内心发生的巨大变化,或绝望或奋争。后一篇好似前文的续集,则写的是患者的丈夫面对得病妻子的心路历程,从起初的全力治疗到最后的疲烦,甚至盼着妻子离开。但当妻子想让他帮她解脱时,他先是同意,然后坚决拒绝、坚定守护,写出了人性的温暖与善良。特别是妻子走后,他说她骑着小桶飞走了,使小说充满了魔幻色彩。

相对以上小说,《则为你如花美眷》《黄金时代》《耳中刀》等则注重都市女性潮起潮落的内心:一次好朋友之间的交心,单身女性过年时的手足无措,与异性同学多年重新相见时的失意……看起来无多大的故事,可是那一股股真切的剖析,让人心惊。其细密与尖锐,让我想起了女作家爱丽丝·门罗和克莱尔·吉根。在寻常的生活中,如果我们留意,就会发现许多平常不曾留意的细节,可能影响人一生的走向。文清丽与优秀的女作家一脉相承,她的心里充满了良善和温暖,在故事的最后总能写出人性之光。

直击生活最深处,眺望世界最广处。文清丽以警觉好奇的目光,体味不同人的心理状态,接触形态各异的人群,书写都市白领或知识女性的情感生活,有着恰如其分的细腻和纯净的魔力。女人之间的往来,即便是争斗也充满了智慧和格局,写出了女性罕见的心理和情绪特质,节制和简洁的词汇在跃荡的细节中游动。编织故事时,她紧紧抓住人物瞬间的不安和内心的摇曳,于无声处写出惊雷。她对细节和陌生领域的热爱让她在写作时千方百计地搜集大量的相关资料,牢牢抓住了读者的心,比如文本中嵌入的传统戏剧、民歌、经典文学作品,使小说有了厚实的文化根底,打通了现代与古人、本土与异域人的情感嬗变,便有了与其他女作家不一样的异质与锐度。

爱情婚姻永远是女作家钟情的题材,可要想写出特质,文清丽做了积极的努力,这部小说集就是结出的果子。

2022-08-10 ——读文清丽小说集《则为你如花美眷》札记 □贾 骥 1 1 文艺报 content66081.html 1 小说的锐度与陌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