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文学作为我国文学事业中的一个重镇,在和平年代有些寂寞。虽然不少军事文学作品在全国性评奖中并未缺位,但我们清醒地看到,随着经济时代的高速发展,文学的逐渐边缘、年轻作者流失和军事文学评论的低迷,军事文学的昔日辉煌似乎风景不再。即使有精品力作令人眼前一亮,但没有形成过去那种集团式的冲击规模。与军旅题材电视剧的热火朝天相比,军事文学除了少数专业作家偶尔发力外,其余完全是凭着热情和热爱在默默耕耘,整体爆发力明显减弱。特别是伴随专业作家团队的渐次退隐,青黄不接的现实已渐横亘。
军人是为打仗而存在的。没有战争的年代,多样化的军事任务依然每天存在,爱国主义、理想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仍在生活中蛰伏。军人的理想即使受到社会大潮的波动和撞击,但爱国、崇高、奉献、牺牲、人道、尚武等闪光的思想仍是主体。老一代军旅作家们逐渐退出江湖,给新生代的军营作家们留下了广阔天地。一批业余作者在各自本职岗位上忙忙碌碌并感慨进不了专业队伍的同时,却仍在坚守着这片诞生英雄的沃土,仍在坚守着自己内心深处理想的家园。
军事文学之所以不像过去那样辉煌,是因为今天的时代已发生了巨大变化。在和平与发展的世界大格局下,在没有了距离美感的时代,军事文学似乎缺少奔涌的激情,减少了军营这块方阵中的神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今天的军营生活就不再火热。军队是年轻人的天下、青春的方阵,因为有了年轻人,也就有了生活丰富多彩的根基,也就有了创作的肥沃土壤。这就是我和我的朋友们仍在固执坚守的原因。但也有人选择了离开,人都逃脱不了现实的羁绊,有些理想可能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有望洋兴叹,只好做写到哪里算哪里的打算。我们只有在寂寞中等待战争的号角与枪声,亦在随波逐流中相信文学与自己理想的宿命。
过去,我们读到的有关军事文学的评论文章,总喜欢把上个世纪作家们的辉煌作为参照,随便一大串作品脱口而出。似乎仅有那个时代作家的创作才能称得上精品。年轻作者多有微词,觉得无论他们怎样努力,仍引不起当代评论家特别是军旅自留地上评论家的兴奋与关注。老一代的评论家虽宝刀未老、锋芒依在,但在我们发表了大量作品后,他们的目光似乎亦不曾飘落其上,更不用说军外的评论家了。新生代评论家虽然才气横溢,但对作家与作者的成长经历、个性特质和生存境况知之甚少,对当前军旅的真实生活还需真切体味,评论留有就事论事的痕迹。但我们明显看到,他们正在努力融入这支队伍,正在了解这支队伍的历史与现实,在日益丰盈的同时亦收获着他们理论的深度。印象最深的是2012年第一期的《解放军文艺》,以较大的篇幅发表了马飞的《新世纪十年军旅短篇小说发展探析》,可以看出评论家的理论功底、学养学识和满腹才华。还有朱航满、李美皆等都在军事文学评论中显示了实力与才气。在今天的文学语境中,如果不是开作品研讨会,地方上的评论家似乎对军旅题材并无多大兴趣。而军队的评论家往往为了在评论界获得认可,把大量精力投入到研究非军旅文学题材的海洋中。与上个世纪军事文学的辉煌相比,我们在庆幸赶上一个好的时代同时,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军旅题材作品远远不如那个年代作家的精细、精到、精致与精彩。
在今天日益宽松的环境中,无论一些作家怎样受到官场、商场等的诱惑,但得承认,今天军事题材的立体化、多样化和人性化,还是为弘扬爱国主义、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增添了更多东西。无论是日常平淡的机关与基层生活,还是重大军事行动的宏大题材,都为今天的军事文学写作提供了更为丰厚的人文、人性、人道主义内涵,这使我们仍在不可抑制地发出忘我的呐喊。当战争的硝烟逐渐远去,我们怎样审视、解析昨天的战争生活,又如何面对今天的和平年代,使我们的创作资源获得充盈于内的战斗精神而升华出时代光芒,考验着每一个军旅作家的定力、良心与勇气。
前不久,总政治部召开了纪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0周年暨全军文学创作座谈会。在聆听了前辈作家与同辈作者的真实声音后,我深切地感受到,今天的军旅作家只有融入生活,融入社会,融入人民军队官兵的现实生活中,与我们伟大的军队、与身边普通的官兵同呼吸、共命运,才能以博大的情感、宏阔的境界、高尚的追求去探究军人的理想信念,去寻找当代军人内心的精神世界,才能在高昂格调中创造出活灵活现的新鲜人物,塑造出性格更为真实独特的军营人物形象,才能“用艺术的形象营建崇尚理想的王国,创造张扬战斗精神的家园,给高尚的精神以归宿的温暖和放飞的关爱”,从而展现中国军队与中国军人复杂的心路与成长历程,在讴歌和张扬军人的战斗精神中再创军事文学的下一个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