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文学评论

连尔居,一个人格化的村庄

□吴义勤

长篇小说散文化的写法我是很认同的,它其实是新时期以来先锋小说以后反情节化的一种小说写法,是一种很独特的类型。熊育群是一个有散文功底的作家,读他的小说,就好像读他的诗,把以《连尔居》为代表的中国乡村的农事史、风俗史和乡村生活史呈现在我们面前,而且是一个散文化、诗化的方式,一个片段的方式。它的片段本身构成审美的情境,情境自身是丰富的。

这部小说是一个个乡村人物的列传,每个人物都有他的关系,有支撑人物美学性的东西,有深度的挖掘,每一个人物都呈现出他的性格和美学上的完整性,但是呈现的方式又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有的时候有大起大合的故事情节,有的人只是过客一般匆匆而过,但每个人物的背后呈现的都是命运的美感和痛感,是人性的柔软与幽深,具有很强的文学性。

作品的语言很有审美的意味。这部小说对方言的审美性有很多尝试,你可以细细体味方言文化的内涵。方言是文化的载体,他的小说里面语言不是那种平面化的、形态化的语言,它有着历史、时代的承载,历史本身可以忽略,语言自身的光芒却无法被遮蔽。

小说是融自然、政治、人、宗教、灵异于一体的艺术世界,有一种复合性的、杂糅的文学风格。这种风格体现了作者的很多探索与追求,结构上它追求的是慢结构,画面和情景本身是静态的,静态的景观需要我们以经典的传统的文学审美方式面对,需要对每个细节进行回味。

小说的最大价值还在于写出了一个有灵魂有生命的连尔居。“连尔居”写活了,写出生命来了,“连尔居”就是有生命的、有灵性的、有性格的地方,因此它实际上成为小说里面最大的人物。一个作家通过文学的方式、美学的方式塑造出来一个人格化的村庄,这是一个很大的贡献。特别是今天的文学创作出现了另外一种形式的主题先行,很多小说其实是被我们这个时代或者媒体给予了过高的评价。有的时候我们把所谓批判性说成是对一个时代认识与尽收眼底写作的全部,但是作为文学,如果不是通过艺术的方式去达到对世界的认识,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传达一些主观的认识,那实际上是对文学本身的一种伤害。《连尔居》选择的是回到文学本身的一种方式,它的审美性表明:小说最终还是小说,不管你达到怎样的认识水平,但前提是你呈现给读者的必须是文学,我们不能以外在的目标作为判断一个小说存在的意义。

2014-01-17 □吴义勤 1 1 文艺报 content12803.html 1 连尔居,一个人格化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