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的命运
8月,酷暑,洪水。下旬,不断发出涿州书库被淹的消息和场景,数亿元凝聚了多家出版单位心血的图书,它们花花绿绿的封面在水上无力地漂浮。
出版这个行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小,是因为与通讯、建筑、化工、机械、医药等行业比,恐怕一个零头也不如;说大,是因为它绵延千年,记录文明。无数种产业早已灭绝,只有出版业千年不绝。在没有影视、游戏、精细化工的年代,它存在;在人人被手机异化的今天,它仍然坚强地生长。被书本改变了命运的人无数,倒是没听说谁被一部手机、一块巧克力、一件衣服改变了人生。因此,书库被淹,万众瞩目、痛心,就再自然不过了。
本期编辑故事选材较杂,不像以往多篇文章聚焦一个主题,但都事关出版的多个方面。出版的形态多样、内容杂驳,其中大工程出版是几乎每个出版单位都会遇到的难题。能否操办大工程是一个单位出版能力的标志,我在拙作《出版的正反面》中有“成也大工程、败也大工程”的结论。江苏凤凰科技出版社多年来有多部国家级大工程问世,青年编辑胡久良因为操办8年的大工程而花白了头发。他的经验值得传播和推广。与此相反,中国编辑在国外做出版,大家极少遇到却十分好奇。凤凰集团10年前收购了一家北美出版公司,被派往国外负责业务的戎文敏亲历了别人不可求的三年。
浙大出版社好书丰硕,口碑与品质一并传世。刚卸任总编辑岗位的袁亚春另辟蹊径,专写那些未被出版的书稿以及未被接纳的作者。亚春总所遇所写,也是一般编辑常遇到的,我也常遇到——就在本月,我收到三位无名作者的书稿,一部写南京的野生植物,一部写人生体会,一部写《金瓶梅》揭秘,都十分细致和用心,数据钩罗、文献查抄和文字架构都还颇为可观,但都是一辈子未出过书却一辈子想出书的老年作者。我像袁总一样,写人生体会的那部由我直接回信委婉退稿,南京植物那部交凤凰科技社定,金学揭秘那部交凤凰古籍社酌,其命运均不知。但,我在所有作者身上都看到了奉“书比天高”的那份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