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高寒》是一部具有阳刚之气的作品。剧作的成功为创造一台优秀的演出作品提供了重要的基础。姜涛的导演创作我比较熟悉。然而,这一次却感到了一种非同一般的创作激情与更为强大的、震撼人心的内在力量。我想这首先是由于创作题材选得好,然后是编剧的创作好。导演已经准确地找到了独特的创作道路,揭示出了编剧提供的规定情境,建立起了戏剧冲突,展开了戏剧行动。还有就是导演很好地完成了艺术创造的重要课题:帮助演员完成人物形象性格的塑造,较好地处理了空间与时间、视觉与听觉等的重要课题。
导演在时间与空间的处理上,在舞台调度上,大气而又不乏细致。导演在处理“进入”或是“跳出”人物的心理空间时,收放自如;交代细节时,重点着墨、游刃有余;处理场与场之间的转换时,干净迅速,毫不拖泥带水;内、外两组转台的运用与处理,有利于迅速完成空间转换,也有利于深入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
我注意到,导演在处理舞台调度时,不是仅限于处理冲突所在的那一个焦点,而是分层次、多层次的,同时又不失对舞台焦点的控制与把握。观众该看哪里,就能让观众看到哪里,好像总有一个人在指挥观众往哪里看,使整个舞台显得灵动而丰富。比如“三用堂”会议那场戏,有人在讨论,有人在对峙,黄师长则一直在慢慢地走动中对各种意见进行思考。灵活自由的空间变化与舞台调度相互作用,让整个舞台演出显得张弛有度,大开大合,挥洒自如。
在建立生活线索的课题上,导演很好地完成了“展开戏剧动作的过程”与“概括集中交代动作过程的内容”这两种最主要的处理方式,以及两者之间的“转换”。其中的“概括”有时是在集体的歌唱当中完成的;有时是在换景中间完成的。换景同时也就成为了特殊的“戏剧动作”。比如,激动人心的歌曲《铁道兵志在四方》在这出戏里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集合整装奔赴北国大兴安岭;第二次是打坑道休息时集体阅读家信;第三次是唱着歌,铁道兵们成为博物馆中的英雄塑像。为了完成好这三次豪迈的歌唱,导演还安排了几个女兵在开场时轻声歌唱这首歌,构成了柔弱而又坚强的杜峥嵘的“音乐化精神背景”。这些处理不仅深化、丰富了规定情境,也揭示出导演对生活的思考及思考的答案。
“音乐与音响”和“多媒体影像”的运用,丰富了整台演出的艺术语汇。那些远远近近的喊番号声,施工中的开山炮声,还有主人公内心声音的“外化”,都极富想象力与创造性。有时一个主观音响瞬间就变成了客观音响。剧中的多媒体影像,不仅再现了当年铁道兵在冰天雪地中的艰苦生活,而且经过了叠加字幕等艺术处理,具有了一种“间离”感,促发人们更多的思索与追忆。结尾的“放弃党员身份”,“跳冰水”是最大的重场戏,各种舞台手段被综合调动运用起来,演员表演与灯服道效景一起进行动作,共同完成了全剧高潮场面的处理,即“冰雪中大兴安岭的天地是白的,而铁道兵的血和军旗是红的”。由此,形象地表达了整台演出的思想立意:“铁道兵对党无限忠诚”。
这是一台充满正能量,人物形象丰满、人物性格鲜明,具有革命英雄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情怀的演出。我想这和董妮深入生活进行创作分不开,这和导演姜涛26年的军旅生涯分不开。这又一次证明了现实主义戏剧创作的真理:生活是创作的源泉。